目前分類:聯文專欄\我那狗日的父親 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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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俺老了,每天一瞇眼,時間就回到一九四二年,俺正在參加一項「師對抗」的軍事演習。

那年,俺在藍軍步兵師裡,擔任班兵,每天得扛著大背包,一支半自動步槍,腰裡束著重重的子彈帶,裡頭繫著四顆手榴彈、一個水壺、飯盒飯碗,再加上一支短鏟。說來還真奇怪,那次的演習不過是十二天,但是每天在生裡來死裡去的討活(演習死了人,如同作戰犧牲),有時還得做工事挖掩體,日子久了,俺好像每天、每年,甚至俺的一輩子,都被困在那個時間裡。

在對抗的最後一天,俺接到命令,攻擊瑞芳後面的一座小山,只要攻上山頭,就可以獲得三個小時的休息。婗兒,俺實在太累了,俺盼休息盼了好幾年,那怕只有幾個時辰,於是俺拚了命的找坑洞掩體,只想早些上山休息。

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坑洞,趕緊躲在裡頭掩體、等支援,哪知道一進到洞穴裡,有個前額留著八齒毛的小男孩,手裡也拿著一支槍桿,指著俺的鼻子嚷嚷:

「你來這兒幹啥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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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一九一九年,鄄城縣舊城的集西頭,過去有著樓堂瓦舍一片青的房子。那片房子裡頭住了一個奇人,名叫孫卿。

孫卿他爹原來是舊城集上的一位街滑子,好吃懶做,不僅把家裡弄得家徒四壁,還經常在街坊鬧事。還好孫卿他娘早死,省去挨苦丟臉的日子。

孫卿十歲時,他爹養不起他,只好讓村超跟了舅父到別的城裡討生活。

舅父居住的那城裡,百姓都有習拳鍛鍊體格,孫卿耳濡目染,在腿上綁沙袋,晨昏跟著村人踢磚蹬牆。

孫卿十六歲那年冬天,他爹重病,孫卿舅父將他領回舊城,留下孫卿照顧他爹之後,孫卿便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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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一九三○年,村裡飛天蓋地來了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螞蚱。牠們一來,黑天暗地的就直往田裡撲去,把村裡一年份的糧食全都給啃得精光,就連羊屎粒子它們都會舔上兩口,確定把裡頭的精華全搾乾了,牠們才咂咂嘴,什麼都不留的飛走了。

村裡鬧飢荒,每天,從每家每戶抬出來的屍體多到數不清,俺的老奶奶也是死在這場飢荒裡的。整村的人都餓,壓根沒力氣把親人給埋了,只好一具具全都丟到河溝裡,成堆的屍體很快堆成一座小山。

屍體經過大雨沖刷,再經過太陽一曬,滿天的臭氣,讓全村鬧餓的肚子個個都想吐。「再這麼下去,咱全村的人都得死呀!」老村長日也犯愁,夜也犯愁,就是想不出法子。

妮兒,俺原本以為自個兒的命也活不久了,但是這天村外頭來了個小伙子,推了破爛推車,嘴裡喊著「嗷」的叫賣聲。

「嗷?嗷是啥玩意兒?」老村長問。那推車裡有燉肉的味道,遠遠聞著挺香,但是一探頭聞,「怎麼這麼臭?」老村長叫了一聲,這味道就跟毛坑裡灑香水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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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一九四○年的清明節,村子裡的駐軍,突然一聲不吭的移防,上萬人的十軍團騎兵旅一夜之間全走光了,那安靜的場面,連貓胳臂掉在地上的聲響,都能把村子裡的人給嚇傻。

沒多久,一顆砲彈從村外頭打進村尾。「日本鬼子打來了,快逃呀。」村子裡頭的人見砲彈來了,急得褲頭兒當頭罩,草鞋當壯馬的吆喝。

村裡頭的人這麼一喊,俺才曉得村子裡的駐軍幹啥好端端的移防了。沒了駐軍的保護,日本鬼子發瘋的攻擊,當時情況緊張,就連地底的蚯蚓條子都嚇得爬出來,翻著肚皮,鬧自殺不想活了。

原本以為村子這下子要毀了,有個騎著紅馬斷了一條胳臂的將軍,卻不要命的從砲彈的煙霧裡走來。大夥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,他左手輕輕一舉,日本砲彈竟然不打了。

斷臂的紅馬軍官說:「日本鬼子不過是做做樣子,一時半刻還不會打到這兒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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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鎮外福田村裡,有個叫韓二醜的老躬頭,人歪嘴臉醜不說,還是個駱駝,整天駝著背脊,這走走草,那看看人,在街上晃幽晃幽,邊走路還頻頻放響屁。

也不知是老了還是糊塗了,韓二醜一不小心就把屎和著屁,一起滾出屁眼外頭,就聽他嗯嗯唉唉,從嘴裡絲出一股臭氣:「怪怪他娘個咚,俺拉屎在褲頭兒啦!」

韓二醜這個老駱駝,是個頂大包天的奇人,俺不由得豎起大拇指。別瞧他生得一副醜樣,他在咱村莊可是個大地主,有好幾甲田都讓人耕種著,自己按季節徵收銀子,真是個命中帶饃饃的老躬頭。這還不打緊,他的女人竟然還多到不行,可以從牆北擠到城牆外頭。

但這些俺也不訝異,反正醜人錢多,想買多少女人也不稀奇,但是他這個醜駱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他哪來這麼大本領人見人愛,他屙出來的屎粒子尤其大受村人歡迎。

每一回這個他娘的韓二醜在大街上,不小心將屎「噗喫」給屙在褲頭兒上,全鎮上的人好像就等著這「噗喫」的響聲,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,就看鎮上那些搶屎的村民全往臭氣裡衝去,在韓二醜的褲襠擠呀蹭的,就怕伸手晚了,搶不著韓二醜褲襠裡半粒羊屎子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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妮兒,離咱大石莊老家僅一里之遙安樂村,就在黃堂大廟旁住著一個生意人,幹的買賣就是幫人捏種的買賣,村裡人都管他叫捏種人。

「捏捏,不像不收錢,花兩錢捏捏。」

婗兒,俺那時雖然年紀還淺,但在那個年代,每天都有鬥死人的事兒發生,俺啥沒聽過,啥沒見過,但捏種人這行業俺那時還真是第一次目睹。

捏種人成天帶著頭罩,只露出兩隻眼,從沒人看過他長什麼鳥毛樣。只見他自個兒寫了個牌子,「生個毛主席的娃兒,徹底學習毛主席的精神!」掛在他家門口。

「咋可能生毛主席的娃兒?」村人看到牌子,一個一個瞞著左右鄰舍偷天暗地的來詢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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妮兒,離咱老家一百華里的荷澤東村,有個戴著面具,穿著開襠褲,整天露著屌毛和那根屌,就看他一邊在街上這頭走走那頭晃晃,一邊用手沒天沒地的搓著,就看那根玩意兒很樂和似的,一會兒膨脹,一會兒縮小,把街上的婦道人家和小孩兒嚇得摀眼睛的摀眼睛,尖叫的尖叫,在街上亂竄。

婗兒,咱那年代,那種荒涼地方,要有人從屁股眼屙出黃金俺都不覺得奇怪,這種殺人放火走屌露毛的卵子事,俺更是見怪不怪,不過就是個心思有毛病的人唄,但是婗兒,妳要真以為他是個愛暴露的,那還真是個了不得的錯誤,因為後來俺有一回聽見他一邊搓著屌,一邊嚷嚷:

「賣屌!賣大屌!」

聽賣屌人這麼一嚷嚷,東村的人啥都明白,心思也透徹啦,雖然不能像市集那些叫賣一樣,一吆喝就會有人上前詢問生意,但這其實是一樁白天掛牌,晚上開市的黑市買賣。

只要一到晚上,就看到賣屌家裡燈火通明,外頭排了一長排無法行房的老人或瘦弱多病的男人,就看他們個個頭累著頭,一個捱著一個,本來都是相互認識的,這時也假裝不認識,靜巧得不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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婗兒,咱老家村舊城集的西頭,有個走耍人,沒有人知道走耍人住哪兒,要是硬讓俺從腦門裡擠出一點過往的畫面來,好像就是有一年城裡鬧大水,高粱穀子都泡在汪洋的水裡,到處是成群鬧餓的人,走耍人就夾雜在那樣一個荒謬的暴動場景中,頭上頂著棍盤子,手裡耍著足足有兩個七節鞭那樣長的長鞭,後頭還跟著兩三個蹦蹦跳跳的孩子來了。

聽一個曾經同他一起在淹了大水的田地裡屙屎撒尿的人說,他在家排行老七,後來大家就管他叫走耍七了。

走耍七最擅長的戲法是把一個好端端的孩子,當場給分屍了。

「年歲不好,還帶著這許多命苦的孩子,在這寒冷的大冬裡,要是能給大叔大嬸、爺爺奶奶逗個驚奇,請隨便賞幾塊饃饃唄……」

說著說著,走耍七就擲起足足有十四節的長鞭,耍弄起來。長鞭被走耍七耍得團團轉,一會兒圈成一個圓,一會兒又變成一根硬棒,耍了一會兒之後,那根長鞭竟然他奶奶的開始甩在他的孩子身上,痛得孩子哇哇大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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劈頭葛四【二】

婗兒,今個兒讓俺告訴妳個俺爹告訴俺,關於乞丐偷拐搶騙的花絮柳條的故事唄!

咱鄄城老家的乞丐,一共分三支,一是軟骨的綿羊派;二是雜耍賣藝派;三是專門用下三濫劈頭的恐嚇手段要兩錢花花的劈頭派。

阿婗兒,妳啥派都可以忘,但妳千萬得真切地記住劈頭幫這派乞丐,尤其是劈頭派裡頭的葛四這號人物。

「大爺!花兩個錢!」這是葛四的口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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屌的故事(一)

婗兒,俺都活到這把歲數了,他奶奶的有些事兒也算是憋到頂了,關於咱老家那些一個個絕透的人,俺都快沒個記性了熊,這麼著唄,讓俺告訴妳一個關於俺爹說過的故事吧。

咱山東大石莊那個老家,除了遍地的高粱梗子外,就屬啥都可能會發生的貓哭耗子的瞎事最多。

就拿咱老家鄄城外,那個名叫二大牙的窮蛐蛐來說唄,生得怪模怪樣不說,兩顆大門牙就跟象鼻蟲似的,整天在行刑槍決的廣場上磨呀嗑的,掙死人都害怕的錢。

「笑話!有啥怕地,俺既沒偷也沒搶,賺地是正經錢……」要有人質疑起二大牙賺的錢不乾淨,二大牙便這麼著不服氣地嚷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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