戀愛,像指甲彩繪。

然而指甲一旦斷裂,再多的顏色,也接合、縫補不了斷裂的事實。

自五歲那年,母親興致所致,在我粉嫩的指頭上,塗抹鮮豔欲滴的火紅指甲油,被父親用一種極度不愉悅的神情斥責:「修養良好的女孩不會在指甲上做文章」後,我開始學父親的樣,討厭在指甲上塗抹胭脂的一切顏色,在那之後,我的指甲失去了女人該有的嬌羞模樣。

後來,不知是受了家庭變故的影響,亦或是父親鄙夷的神情在心裡發酵所致,自小學起,至專科畢業為止,我一頭栽入運動激烈的籃球校隊。

長達十餘年瘋狂的籃球訓練,使我原本細長纖細的指頭上的粉色指甲,一天天的粗獷鄙裂,開始長成一副男人的模樣。

從那之後,沒有一天,我十指指頭上的指甲是完整安好的。

「啊,又斷了。」

每天激烈的籃球運練,傳接球的過程,指甲斷裂早已是隊友們的家常便飯,或者該說是宿命,然而隊友的指甲僅止於手上的斷裂,而我卻連腳下的指頭,也因球鞋不合腳的緣故(或許是從小就運動的關係,我的腳長得比一般正常女孩子都來得大),在球場上激烈的衝撞下,腳上的指甲,比手指上的傷害來得更大,經常是整個大拇指指蓋被硬生生給掀翻了起來。

流血是必然的,然而疼痛卻得等到下了球賽,離開球場,獨自回到家時,疼痛才會慢慢侵襲全身,一如失戀,總得等到獨自一人與傷痛獨處時,才能慢慢地體會。

一直以為,指甲斷了、掀了,只要給它時間,它會復原。然而日子一久,我才漸漸明白,沒有任何一根指甲在斷裂後,還能回到當初美好的模樣,就算是新生的指甲,也無法回復最初的光滑與平坦。一如愛情,總在彼此傷害便注定結束了,再多的甜言蜜語,也回不到最初的甜美。

畢業離開球隊後,我的指甲新生得和我第一次戀愛一樣崎嶇。

男友在相戀的第一年,便因為難熬兩地相思之苦,而暗地裡與其他女孩交往,等我發現男友怪異的行徑時,已是半年之後的事了。在那之後,我開始拼命的裝扮自己,甚至瘋狂的在指甲上彩繪,塗抹一切看起來鮮豔,但其實對愛情裂縫一點癒合作用都沒有的油膏。

在那之後,男友依舊故我,不停的與許多女孩交往。

然後在戀愛五年後的秋天,我停止了在指甲上彩繪的舉動,我和男友也終於因漸行漸遠,而失去聯絡。

望著顏色有些斑剝的指甲,我想,等顏色退了,傷痛慢慢復原後,就算新生的指甲再也回不到過去明亮的光澤,但那卻是紀錄我成長的軌跡。

而現在,我的指甲總是維持著素穆淨白的模樣,儘管不如以往的平坦,但至少不再斷裂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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