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程遠行

「婗兒，冰箱裡俺包了一百個餃子，韭菜、高麗菜、豬肉，什麼都有，你要是餓了，不想煮食，只要燒鍋開水，一呼啦……」

這天，爹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，終於要回大陸老家探親了。當初離開家鄉時，爹還是個二十啷噹的年紀，他作夢也沒想到那次的離家，一別就是四五十年。

「……婗兒，俺在櫃子鎖錢的抽屜裡放了些錢，要是家裡怎麼著……」送爹上機場的路上，爹叮東嚀西叨唸個沒完。

「知道了，不要擔心，倒是你，東西都帶齊了沒？」我說。

「齊？咂可能，離家四五十年的時間，再怎麼著，也不可能帶得齊全，你說是唄。」爹攏了攏西裝，挪正領帶。

「你還嫌不夠啊？」我沒好氣的說。

左鄰右舍誰不知道爹為了返鄉這檔子事，半年前就開始籌備了，還拖著我帶他東奔西跑地採購給親朋好友的禮物，玩具、金飾、手錶、玉鐲，買了一籮筐，爹還怕到時禮物不夠發，當場出糗，為充場面，連罐頭、牙膏、牙刷都買了好幾打。

「嘿嘿。」爹咧嘴朝我笑笑，「你知道的，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這幾個孩子耶……」爹試著轉移話題。

「天知道你這一走，還會不會想回來。」我聳肩，順著爹的話，開他玩笑。

哪裡知道爹聽了我的話之後，低下頭去，久久不發一語，似乎是勾起了他的痛處。

靜默許久之後，爹抬起頭，臉色凝重的望向前方：

「這一次，俺會回來的，俺一定會回來的。」爹的語氣緩慢且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