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程遠行

好朋友小薇即將和W結婚。

在結婚的前一夜，小薇打電話給我。

小薇：「明天的婚禮你會來嗎？」

我說：「當然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呀。」

小薇：「你不恨我？」

我在電話這頭沈默了好一陣子，就像海浪退離岸邊，遠離沙灘那樣孤寂。

W不久前還是我男友，如今卻要跟我最要好的朋友結婚。

我想起過去和W一起生活過的點點滴滴，我們總是肩並肩，像影子，總是一起吃同一個漢堡，一起等待夕陽降落海面，一起為同一件事大笑，一起為彼此哭泣。我和W還說好不久的將來，我們要一起在紅樹林買棟房子，定居淡水河岸一輩子。

但這樣的幸福，卻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打出了計畫之外。

事情發生得太快，快到我連眨眼的時間都嫌漫長，我只記得一個雨夜，小薇哭紅了眼睛來找我和W：

「我失戀了！」小薇說。

我見小薇全身濕濡，牽起她的手：「先進屋裡吧。」

小薇搖搖頭：「我不進去了，只想借妳的W一個晚上，行嗎？」

就這樣，我看著小薇挽著W走入棲風的雨夜。

那一夜，W整夜未歸。

「你是恨我的吧。」小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，將我從過往的回憶拉回現實。

「我希望妳幸福。」我說。

電話那頭，湧入大規模的沈靜。

然後像燕子從遙遠的地方歸巢般，小薇唏嗦地哭泣起來。

小薇：「那一夜，我喝醉了，我和W上床……」

我說：「我知道，妳懷了W的孩子，別說了，一切都過去了，別說了吧。」

「不，我要說，讓我說完，今天不說，以後我怕再也找不到機會說了。」

小薇說，那夜她只是想借W來忘記前任男友，W是被她逼迫的，因為她放了一些鎮定劑在W的水裡。

「小薇，什麼都別說了，都過去了。」

「還沒過去，W至今都還愛著妳，要不是那夜保險套不小心被我的指甲劃破了，妳也不會知道我和W的事，W也不會被迫和妳分手，一切都是因為我……」

我用手指，輕輕敲著話筒，試圖安撫小薇激動的情緒。

許久之後，我才柔聲地說：「W是我愛的人，而妳我最要好的朋友，請妳一定要幸福。」

小薇：「妳真的祝福我？」

「我衷心祝妳幸福。」

「嗯，我知道了，我會盡量幸福，只是……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妳的祝福就像那夜破了洞的保險套一樣，對我而言，同樣不保險……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只是、只是……」小薇的淚珠，再度朝岸邊輕輕撲打起來。

「不保險的祝福，是嗎？」我在電話這頭苦笑。

小薇哽咽：「你明天別來好嗎？我想要幸福的走入禮堂。」

我的手指敲打著話筒，帶著祝福，默默的佇立孤寂的黑暗中。